梦芸记

宽衣而太息,辗转梦金陵

若梦

   十七日,是夜宿醉,及醒,由忆金陵,辗转不能寐,宽衣而太息。叹曰:“悲哉彼女,吾不得之!”言既已,得见丽人迤逦而来。身披挂华,足蹑月光,飘逸姮娥,婉约姑射。清新如面,口出樱语:“因知君子,慕妾久已。故而相见,以解相思”。

   吾览其容,莹莹兮月色而不掩其光,飘飘兮一毫而不落其身。黛眉如山,秋波似水。皓齿丹唇,青丝绯颜。吾览其身,窈窕婀娜,凌波出尘,清逸已极。吾闻其音,巧笑嫣然,黄莺出谷,靡而不淫。心神既乱,到底迷蒙,惶惶然不知礼,书生心浮矣。少时而定,谦恭以问曰:“谨拜芳尊,敢问名姓,因何而来?”

   答曰:“奴隶姓傅,单名芸字,金陵而来,报念君恩,以慰相思。”吾心澄然,方知此女,心之所爱也。日日思之而不得,念之而不见。此时欢愉,毕竟相逢,有万语千言,急于倾诉。不胜激动,以至于口不能达其心,心不能表其意,恨不能生千口万舌尔。望之佳人,凝神敛眉,抿嘴而笑,吾甚羞赧。于是邀于相坐,迎面而落,方位于尺寸之间,不觉吾心怦怦然。

   乃述近日之情事,细言心思,忆及旧时,唯斯两人,欢笑晏晏。偶或莺语,吾心乐矣;偶或行为,吾身轻矣。择书信以阅,竟已不似少年心性。怀未来而想,仍还如当时模。抬首而视,彼此凝望,明明有光,神采昂昂。是以轻牵柔荑,指如葱根,触之微凉,爱不释手。

   俄而女曰:“时已至矣,将归于金陵。”倏然而云,不知所踪。回望中天,月至于西,方觉梦中,凄然己极。